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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0月14日起,数字媒体研究者 周蓬岸 将于中国美术学院跨媒体艺术学院网络社会研究所开设为期8周的线下媒体考古实验课。 欢迎来信报名参与!除网络社会研究所同学外,课程席位先到先得。 * 来信请致网络社会研究所公共邮箱 inetworksociety@gmail.com  * 信件请以“INS线下课报名 | 数字媒体的实验考古”为标题,内附姓名,院系,年级(除此之外,个人介绍多多益善)。 报名须知:  * 本次课程地点为线下,仅向持有美院入校码的校内师生开放。若校外同学有意参与,请自行取得中国美术学院入校码,网络社会研究所暂不开放美院入校码的协助申请。 👩👨👩课程助教:娄天裕,宋健骅,许丹玲,郑叶颖 主讲人简介 周蓬岸,数字媒体研究者,“网页里的电脑博物馆”站长。周蓬岸曾经活跃于早期移动互联网社群的开发,曾经在加拿大从事多年软件开发工作。从2016年起,他开始探索技术文化社群,特别是复古计算(Retrocomputing)和演示场景(Demoscene)中的文化现象,并尝试探索这些文化现象与当代艺术的交互影响,他的创作擅长于将老式电子媒介和现代编程工具进行组合,创造出“视旧如新”的独特体验。 🏃‍“网页里的电脑博物馆”:www.compumuseum.com 🏃‍第五届网络社会年会 | 周蓬岸:网页里的电脑博物馆——为中文社区重建具有历史价值的数字体验 🏃‍知乎专栏:古董电脑室 Q:“数字媒体的实验考古”是什么? 这是一次以实验考古(experimental archaeology)为主要方法的媒介考古系列课程。我希望它能够回应当下人们对新媒体的关注——尤其是当移动设备和Web已经成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成为最令人熟知的,可被普遍访问的技术之时。本次课程将从此刻的数字媒体出发,一步步走向电子媒体与数字媒体的起点,自然地找到与数字媒介历史中的境点案例及理论衔接的路径。我们将最终落脚在那些通常不被认为是新媒体的技术上,还将与电影、电视等联系到媒介考古学理论缘起的技术产生联系。本次课程分为八个单元。每单元都将为参与者提供集中体验和操作一系列“过时技术”的机会。遵循从新到旧的顺序,本次课程希望令参与者清晰地感知技术进步及随之产生的电子媒介可用性的问题,甚至触及数字保存这样的主题。 以下是 📕课程大纲: 第一单元:移动计算 时间:2021年10月14日 14:00-16:00 地点:中国美术学院南山校区4-405 如今,移动互联网是目前最常见的计算范式,但在此之前,移动计算还存在过哪些可能性?在这个单元,我们会检视那些历史上出现过的移动计算设备:平板电脑、UMPC、电子书、MID、PDA、Handheld PC、电子词典等等。 本单元将探索: * 移动计算解决的问题是什么? * 移动计算的基本限制有哪些? * 在移动计算已高度普及的今天,成功的因素有哪些,又丢掉了什么? * 如何重现早期移动计算和移动互联网体验? 本单元的展示要点为: * 键盘:微型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以黑莓为代表的种子键盘,电话式键盘。 * 指点设备:触摸笔,手指触摸屏,指点杆(滚球、滚轮)。 * 联网方式:直接在线,间接在线(Web Clip等)——PC伴侣模式(同步)。 第二单元:万维网和互联网应用 时间:2021年10月21日 14:00-16:00 地点:中国美术学院南山校区4-405 WWW已经成为人们访问Internet统治性的存在,但网页相关的技术却是高度动荡的。高速变化的Web标准让许多网页面临可用性问题,如Adobe Flash、Shockwave、Java Applet、VRML等等。而另一方面,许多曾经重要、并广泛使用的互联网协议、如Telnet、Gopher、NNTP(Usenet)、IRC正逐渐淡出历史舞台。在这一单元,我们会检视那些曾经重要的网页和互联网技术。 本单元将探索: * 基于浏览器插件的网页扩展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 浏览器插件的局限有哪些?* 以浏览器插件为平台,有哪些有趣的作品? * 为何WWW会取代Telnet、Gopher、NNTP等协议? * 这些另类网络协议在今天还可能有使用场景吗? * 没有WWW的数字生活会是什么样? 本单元的展示要点为: * 早期浏览器,如Netscape Navigator、早期版本的Internet Explorer等往往功能有限、标准不一致,因此许多多媒体内容依靠浏览器插件来展示 * Adobe Flash(游戏、交互菜单、闪客与网络动画文化) * Shockwave(与Adobe Flash同门,功能更强大,但有更多兼容性、性能问题) * VRML(在网页里展示3D内容,是当代VR展览的前身) * Java Applet(开发者友善的强大平台,较多性能问题,创意编程Processing的早期线上展示途径) * Gopher、Telnet、NNTP、IRC(纯文本的协议,用途偏向固定) 第三单元:通信网络 时间:2021年10月28日 14:00-16:00 地点:中国美术学院南山校区4-408 前两个单元,我们分别考察了移动端和PC端的网络应用形态及其特点。而这一单元我们将视野转向其所依赖的基础——网络技术。我们会从当下最常见的网络技术:Wi-Fi和以太网向前推演,检视宽带接入技术——Cable Modem和有线电视网络,窄带接入技术——拨号Modem,以及电话、传真、寻呼等通信形态。 本单元将探索: * 以太网络和IP通信的组合的优点和限制* 有线电视网络的特点 * 电话网络(以电话号码寻址,为双向语音通话设计,较早实现数据通信的形式) * 传真、传呼、移动固话(小灵通)、FidoNet——作为固话网络的扩展服务 本单元的展示要点为: *...

编者按:今天是鲁迅先生诞辰140周年纪念。鲁迅先生作为20世纪中国新文化运动的中坚力量,始终与他的时代同行。他的生命光彩熠熠,无法遮蔽、无法取代。他所倡导与支持的现代木刻运动、他的现代文艺写作,引导了一代代国美艺术家的艺术思想,成为我校历史脉络的重要一支。散文诗集《野草》在鲁迅的精神世界里占有特殊重要的位置,它挑战并打碎常识经验,打造出一个新的感觉空间。中国美术学院院长高世名说:《野草》的写作是现代汉语史中一个伟大的事件。在其中,我们能够感受到东西方不同的思想资源,我们即能够感觉到表现主义文学的力量,同时,我们又能够感觉到尼采的回声,除此之外,我们还能够非常清晰的聆听到来自佛教、佛学唯识宗所具有的那样一种洞见,对世界极度虚无之中的实有,在极度的实有之中所洞彻的那种虚无。而这一切凝聚成的语言的形式是一种完全超越修辞的语言的形式,就像《墓碣文》里他所看到的那句话:“于浩歌狂热之际中寒;于天上看见深渊。于一切眼中看见无所有;于无所希望中得救。”为向鲁迅先生致敬,跨媒体艺术学院谨献上由中国美院师生共同朗读《野草》篇章所创作而成的《野草》声音作品。这件作品由我院闵罕、唐晓林二位老师共同策划并动员创作,作为2019年“野草”展览的一个版块。 《野草》声场 策划 高世名、闵罕、唐晓林 声音艺术家 李洪祥 朗读者 (排名不分先后) 周墨行、毛奕萱、董洪毅、唐媛玥、巴宸悦、唐愉昇、奚旷、黄奕菲、鹿航、周奕含、马毅航、谈桦、龚子末、孙润、翁怡可、蒋潘铖、张佳茹、张旖宸、王臻为、郑儒、赵力晨、赵宗藻、邬继德、朱维明、孙歌、陈海燕、许江、江弱水、薛毅、高世名、佟飚、杨振宇、周宝松、孙善春、赵阳、赵星、赵天叶、刘颖、张晓锋、袁安奇等 鲁迅先生散文诗集《野草》篇章选录 《这样的战士》 要有这样的一种战士—— 已不是蒙昧如非洲土人而背着雪亮的毛瑟枪的;也并不疲惫如中国绿营兵而却佩着盒子炮。他毫无乞灵于牛皮和废铁的甲胄;他只有自己,但拿着蛮人所用的,脱手一掷的投枪。  他走进无物之阵,所遇见的都对他一式点头。他知道这点头就是敌人的武器,是杀人不见血的武器,许多战士都在此灭亡,正如炮弹一般,使猛士无所用其力。   那些头上有各种旗帜,绣出各样好名称:慈善家,学者,文士,长者,青年,雅人,君子……。头下有各样外套,绣出各式好花样:学问,道德,国粹,民意,逻辑,公义,东方文明……   但他举起了投枪。   他们都同声立了誓来讲说,他们的心都在胸膛的中央,和别的偏心的人类两样。   他们都在胸前放着护心镜,就为自己也深信在胸膛中央的事作证。   但他举起了投枪。   他微笑,偏侧一掷,却正中了他们的心窝。   一切都颓然倒地;——然而只有一件外套,其中无物。无物之物已经脱走,得了胜利,因为他这时成了戕害慈善家等类的罪人。 但他举起了投枪。   他在无物之阵中大踏步走,再见一式的点头,各种的旗帜,各样的外套……   但他举起了投枪。   他终于在无物之阵中老衰,寿终。他终于不是战士,但无物之物则是胜者。   在这样的境地里,谁也不闻战叫:太平。   太平……。   但他举起了投枪!   一九二五年十二月十四日。 《墓碣文》 我梦见自己正和墓碣对立,读着上面的刻辞。那墓碣似是沙石所制,剥落很多,又有苔藓丛生,仅存有限的文句—— “……于浩歌狂热之际中寒;于天上看见深渊。于一切眼中看见无所有;于无所希望中得救。…… “……有一游魂,化为长蛇,口有毒牙。不以啮人,自啮其身,终以殒颠。…… “……离开!……”   我绕到碣后,才见孤坟,上无草木,且已颓坏。即从大阙口中,窥见死尸,胸腹俱破,中无心肝。而脸上却绝不显哀乐之状,但蒙蒙如烟然。   我在疑惧中不及回身,然而已看见墓碣阴面的残存的文句—— “……抉心自食,欲知本味。创痛酷烈,本味何能知?…… “……痛定之后,徐徐食之。然其心已陈旧,本味又何由知?…… “……答我。否则,离开!…… 我就要离开。而死尸已在坟中坐起,口唇不动,然而说—— “待我成尘时,你将见我的微笑!”   我疾走,不敢反顾,生怕看见他的追随。   一九二五年六月十七日。 《希望》 我的心分外地寂寞。 然而我的心很平安:没有爱憎,没有哀乐,也没有颜色和声音。 我大概老了。我的头发已经苍白,不是很明白的事么?我的手颤抖着,不是很明白的事么?那么,我的魂灵的手一定也颤抖着,头发也一定苍白了。 然而这是许多年前的事了。 这以前,我的心也曾充满过血腥的歌声:血和铁,火焰和毒,恢复和报仇。而忽而这些都空虚了,但有时故意地填以没奈何的自欺的希望。希望,希望,用这希望的盾,抗拒那空虚中的暗夜的袭来,虽然盾后面也依然是空虚中的暗夜。 然而就是如此,陆续地耗尽了我的青春。我早先岂不知我的青春已经逝去了?但以为身外的青春固在:星,月光,僵坠的胡蝶,暗中的花,猫头鹰的不祥之言,杜鹃的啼血,笑的渺茫,爱的翔舞……。虽然是悲凉漂渺的青春罢,然而究竟是青春。 然而现在何以如此寂寞?难道连身外的青春也都逝去,世上的青年也多衰老了么? 我只得由我来肉薄这空虚中的暗夜了。我放下了希望之盾,我听到Petǒfi Sándor (1823-49)的“希望”之歌:希望是甚么?是娼妓:她对谁都蛊惑,将一切都献给;待你牺牲了极多的宝贝——你的青春——她就弃掉你。 这伟大的抒情诗人,匈牙利的爱国者,为了祖国而死在可萨克兵的矛尖上,已经七十五年了。悲哉死也,然而更可悲的是他的诗至今没有死。 但是,可惨的人生!桀骜英勇如Petǒfi,也终于对了暗夜止步,回顾着茫茫的东方了。他说:绝望之为虚妄,正与希望相同。 倘使我还得偷生在不明不暗的这“虚妄”中,我就还要寻求那逝去的悲凉漂渺的青春,但不妨在我的身外。因为身外的青春倘一消灭,我身中的迟暮也即凋零了。 然而现在没有星和月光,没有僵坠的胡蝶以至笑的渺茫,爱的翔舞。然而青年们很平安。 我只得由我来肉薄这空虚中的暗夜了,纵使寻不到身外的青春,也总得自己来一掷我身中的迟暮。但暗夜又在那里呢?现在没有星,没有月光以至笑的渺茫和爱的翔舞;青年们很平安,而我的面前又竟至于并且没有真的暗夜。绝望之为虚妄,正与希望相同! 一九二五年一月一日 ...

“超图像”   董冰峰 向在荣 滕宇宁 本书的“超图像”[hyperimage]概念,受德国艺术史学者菲力克斯·提尔雷曼[Felix Thürlemann]的同名著作《超图像》启发,在这指一种非常宽泛且具包容性的概念,同时也主要指向三个息息相关的问题角度:超级图像、超越图像及超越艺术史学科。在菲力克斯·提尔雷曼看来,“超图像”不仅是指一种图像生产和当代世界的视觉建构,同时还可以依此形容艺术世界中的收藏家、策展人、艺术史学家和艺术家等,都可以是“超图像”的创造者。1 或可以认为,菲力克斯·提尔雷曼的“超图像”,其实描述的是今日世界的图像研究与图像景观的一种叠合和混杂的状态,这种融汇过程一方面加速消失各个学科之间的传统界限(如hyperimage来源于文学研究及互联网的hypertext的概念),图像之间的高低层级(如提尔雷曼的书中也将糕点厨师的作品也列为研究对象),同时又带来了前所未有的一种开放性。 本书另一个毫无疑问的关注重点,是来自于法国哲学家和艺术史学家乔治·迪迪-于贝尔曼[Georege Didi-Huberman]极富野心和时代意识的策展及研究项目“起义”[Soulèvement]。该展览起始点为巴黎网球场博物馆[Jeu de Paume],至今已经巡回巴塞罗那的加泰罗尼亚国家博物馆与墨西哥国立自治大学当代美术馆。在每个巡回展馆的所在国家,都会迅速地掀起当地观众热烈的回响与对当今世界紧急时政的迫切思考,而非仅仅探讨占据展览绝大多数篇幅的历史文献和艺术图像展品。甚至也要包括《起义》展览图录中朱迪思·巴特勒[Judith Butler]、安东尼奥·内格里[Antonio Negri]和雅克·朗西埃[Jacques Rancière]等激进思想家贡献的专文。同时本辑专题也不失时机地得到策展人迪迪-于贝尔曼教授的授权,全文翻译了《起义》展览图录中迪迪-于贝尔曼教授长达六万多字的长篇论文。如同文章中重点宣称到:“是什么让我们揭竿而起?我们暂且可以假定那是一种来自我们记忆的力量,当欲望燃起,欲望的力量与记忆的力量共同燃烧——而图像的任务,则是用我们的记忆,藏在欲望深处的记忆点燃我们的欲望。只有来自欲望深处的记忆才具有影响力。”(见本刊迪迪-于贝尔曼正文)我们对于图像的热情,同样也来自于这种现实的紧迫思考以及对于历史回访的必要和探究。而专题中其他几篇论文的文献基础、研究方法和政治角度所现,图像/分析在当下面临“超级图像”(如本辑收录的理论家和艺术家黑特·史德耶尔[Hito Steyerl]的文章中所分析的谷歌图像识别系统生产的复杂图像)的挑战所做出的跨学科、跨历史和跨地域的方法创新。 诚然,“超图像”的超越针对的是传统意义的图像对象[image],或说是超越了传统艺术史指涉的对象,但其讨论的基础则是“视觉”[visual]——乃至由视觉引发的各种生理感受和心理反应,视觉范畴正如本辑另一位学者W·J·T·米切尔[W.J.T. Mitchell]所指出,大大超越简单的“图像”和图像的简单叠加。“超图像”的复杂图像组合、互借及引用,要求我们深入视觉的历史、政治和社会文化的各个层面进行分析和探索。正因如此,关于这个问题的反思,仍然无法避开由德国艺术史学家阿比·瓦尔堡[Aby Warburg]所奠基的“图像学”[iconography],并且我们可以看到在近年来艺术界与学术界都掀起再度深入研究瓦尔堡的热潮。在1929年于罗马召开的第10届世界艺术史大会上,瓦尔堡的论文即确立其图像学方法的地位;而近90年后,2016年第34届世界艺术史大会在北京召开,在三百位多位发言者学者丰富多样的视觉研究课题里,仍可以频繁听到瓦尔堡的方法被提及、参考、批判与超越。例如本期专题邀请的几篇文章中,W·J·T·米切尔、罗莎·巴罗齐[Rosa Barotsi]、加布里埃尔·卡韦略[Gabriel Cabello]所著的三篇均来自这次大会的主题发言,他们讨论的内容都不完全是经典的艺术史命题,但都是以图像学为其背后的分析基础。特别是W·J·T·米切尔的文章,从影像与人的精神作用关系的角度,直接将瓦尔堡一百年前的遭遇再度拉到眼下最为紧迫的语境,形成巨大的思想冲击。罗莎·巴罗齐的文章则通过图像周遭的政治事件和实践,将图像生产的历史讨论推向其在传统艺术史中完全被忽略的“性别”、“劳动”、“阶级”等重要的社会问题。 2017年底刚获得国际艺术批评家学会[AICA]终身成就奖的迪迪-于贝尔曼,在颁奖典礼上反复提及瓦尔堡对其工作的影响和启发,特别是他认为瓦尔堡的“图集”[Atlas]不能简单说是一种艺术史的研究范例,而是恰恰由于这种方法打破了艺术史学科原本的线性陈述,更适合今天这个图像时代,于看似散乱纷繁的图像碎片中建立关联和阐释——似乎也呼应了我们这期“超图像”主题。本刊截稿之时,正巧德国汉堡瓦尔堡档案馆馆长傅无为[Uwe Fleckner]教授到访北京大学,指导为期两周的“瓦尔堡研究”博士班课程。通过精读瓦尔堡德语原典、比对英文译本,深入理解为何其影响至今还在延续,并不断启发后人从图像中寻找精神的出路。今天重新回到瓦尔堡的图像学,不禁发现由他开放出来的一些问题在当下看来,对于视觉的讨论恐怕更为关键:图像,因为其流传变迁[migration],成为记忆的载体或历史的传承;并且一直在视觉形式的更迭中保有其本身的魔力,甚至实现能量的反转[inversion of energy]。由此而言,“超图像”也同样具有——甚至更大程度上地爆发——能量的传导与鼓舞之力。 本书由董冰峰牵头构建,向在荣、滕宇宁亦贡献重要的思考,并且对于专题最后形成的样貌和问题的连续性及深度着力很多,使得本书不至于落入学科式的空谈和漫无边际的哲思幻象,相信读者从专题伊始的美国W·J·T·米切尔教授的“观看疯癫”为始,一路到专题末尾德国黑特·史德耶尔谈及的“斯诺登档案”会有强烈的问题印象;或者书中所提及的图像的例证,那些电影、自拍照、瓦尔堡的“图集”、机器影像,以及在“起义”展览中例举的更为庞大的关于图像抗争和政治动员的那些档案和图像,正是前述菲力克斯·提尔雷曼所谈的“超图像”概念的核心关切。当代人文科学的“视觉传向”虽已不是新闻,其影响力依然没有减弱,正因为视觉生产在当代极速扩张:不仅通过互联网、智能手机、广告、电影和当代艺术这些“常规领域”,更通过人脸识别、监控摄影、无人机战争等层出不穷的新型“超图像”共同建构。我们也希望我们的讨论能够由“超图像”引导,超越艺术领域内部,与其他学科及领域一起认识和讨论当下正在生成、固化并转变的知识结构、性别主体、区域边界、阶级等次,以及种族资本主义等迫切的当代(视觉)问题。 1 阿尔诺·吉西热[Arno Gisinger],《图集之后》[After Atlas],参见巴黎东京宫馆刊Palais第19辑,2014年,第294页;菲力克斯·提尔雷曼,《胜于一图:超图像之艺术史》[Mehr als ein Bild. Für eine Kunstgeschichte des hyperimage], Wilhelm Fink, 2013. 书籍内页 跨媒体艺术丛书系列 《影像时刻》高世名 主编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 《听觉维度》姚大钧 主编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 《生产艺术》黄建宏 主编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 《生态艺术实践》郑波 主编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 ...

善良人类世之生态艺术实践 郑波 当你在地球表面的某个地点阅读这篇文章时,全球暖化、极端天气、海洋酸化、物种灭绝正在发生。热带雨林被大量砍伐,巨量垃圾被填埋、焚烧或投入海洋,煤炭、石油、天然气等化石能源依然源源不断地被开采和燃烧。我们正在迅速改变我们生存的这颗行星的气候和生态系统,我们意识到危机四伏,但我们并没有停下来检视我们的个人生活和社会建构,依然在科学-资本-殖民推动的高速列车上读书画画。 “工业革命”后,人类的数量从线性增长变成了指数增长(图1): 图1 但人类居住的地球是有限的。2009年,科学家 约翰·罗克斯特伦[Johan Rockström]和威尔·史蒂芬[Will Steffen ]提出“地球边界”框架[planetary boundaries],更清晰地呈现出人类在地球生存所需的基本系统条件。2015年2月,《科学》杂志[Science]发表了史蒂芬等人的最新评估(图2、图3)(1)。 在有限的空间内,一个物种的数量呈指数增长,其结果不言自明。 图2 图3 在人口指数增长的同时,人的能耗亦高速递增。在狩猎采集社会,人付出的能量和取得的能量基本平衡,不产生剩余能量。到了农业社会,人从植物、动物身上取得的能量开始超出人付出的能量,剩余能量成为可能,财产积累、贫富分化、人之间的剥削和压迫随之而至。发现化石能源后,人的能耗更是猛增。一个狩猎采集者的能耗功率约为250瓦,而现在一个美国人的能耗功率高达11000瓦,超过了一条蓝鲸的能耗(2)。 蓝鲸是地球上已知的最大动物,成年蓝鲸的体重在45-150吨之间。地球上现有蓝鲸的数量不足25000条,而人类的数量是76亿。 冷战结束后,大多数地球人类加入了全球化的“生产+消费”体系。但全球化的治理结构并没有随之浮现,民族国家依然主导人类的政治想象和行为。科学只研究可以证明的问题,统计只关注可以衡量的指标。那些无法衡量的因素、超出实证规模的问题曾以气、道、神话、迷幻的方式被人类社会关注和感悟。科学远未能解释一切,但其他工具已然被抛弃。 在个人层面,我的衣食住行是全球的,我的信息知识或许也是全球的,但我的喜怒哀乐不是全球的,我的道德责任更不是全球的。看到一只猪在我面前被屠杀,看到我家附近的森林被砍伐,我会心惊胆战,我会尽力阻止。看到养猪场杀猪的录像,看到南美的热带雨林因种植大豆而被砍伐的报道,我或许会心痛,但痛之浅、之短暂无法推动我采取任何行动。我的情感、以及产生情感的生理机能并没有随着我的生活方式发生足够的演化。我依然只会对身边的的死亡感到悲伤,只会对身边的杀戮感到愤慨,只会对身边的生态灾难感到恐惧。我享受全球化的生活,依赖地球各地的资源,但我没有感受地球系统的能力,也从未认真考虑过我的地球责任。我们发明了技术将南美的大豆低成本运来中国,但我们没有发明技术让我对南美的热带雨林被砍伐产生应有的恐惧。 一方面,我们需要反思全球化的生活模式;另一方面,我们需要寻找方法让我们的情感、道德与我们改变地球的技术能力相匹配,让我们成为真正的智人[Homo sapiens](3)。 拉图尔[Latour]等学者近年来意识到,在观念层面,自然vs社会、科学vs人文、客观vs主观的二元结构是现代性的基石。他们因而主张要摒弃“大写的自然”[Nature]这一观念,转而使用“盖娅”[Gaia,希腊神话中的大地女神]来指称地球及生活在地球的万物(4)。 历史学者查卡拉巴提[Chakrabarty]指出,既然我们已经认识到了气候变迁和人类活动之间不可分割的关联,我们就无法再维系历史和自然史的学科分野。我们需要将生态的视角带入历史研究,重新检视现代及全球化的历史。我们需要将全球资本的历史和人类作为物种的历史放在一起思考(5)。 那么,人类世的艺术应该如何定义? 将艺术界定为人的审美活动,将创作界定为人的创造,将美术馆界定为人的空间,都是基于自然-社会二元结构的逻辑。如果我们要走向一个善良的人类世,我们或许应该将艺术定义为地球的审美,将创作定义为万物的创造,将美术馆定义为万物的空间。 生态艺术实践并非一个流派或运动,而是一个范式变迁[paradigm shift],其关键是将尺度[scale]从人/社会推至万物/地球。艺术史需要重写,当代艺术的创作方法需要颠覆,美术馆需要重构。 此次编辑的一组文章仅仅是探索“生态艺术实践”这一巨大命题的开端。美国作者德莫斯[T.J. Demos]指出生态和政治不可切割,好的作品应质疑“绿色”、“可持续性”等去政治化的理念。霍顿[Jessica Horton]的文章聚焦北美原住民艺术家的实践,指出他们一直将生态抗争和反殖民抗争结合起来。秘鲁作者比达特[Giuliana Vidarte]分析四位艺术家如何将传统神话纳入当代绘画,重新想象“人和动物未被区分时”。法国作者特里亚尔[Frédéric Triail]认为人类和地球万物的关系恰似园丁和花园,而艺术家的角色或许“有如林中巫师”。台湾作者蔡晏霖、吴绍文则介绍了她们的亲身实践,如何将艺术、酷儿带入种植。园林是中国近现代精英在城市化过程中思考人与自然关系的实验。叶放、郑力、管怀宾、张颂仁和高士明的一组文章探讨了园林在当下对绘画、装置、美术馆机制的启发。陈昱全的文章通过检视中国艺术史中的灵芝图像来分析人与自然的关系变迁。杨静的文章详细描述了艺术家梁绍基多年来与蚕的合作。封帆则解读艺术家尚扬作品中潜在的生态意识。我们可以感受到,当下欧美的生态艺术实践和话语强调政治关联和行动,南美艺术家尝试延续非现代性智慧,中国的实践和话语则更强调个人修为。三者可互相补充。 此次专题代表了当下国内外对生态艺术实践的典型讨论,但尚不足以从根本上颠覆人类中心主义的艺术观。善良人类世需要怎样的艺术?创作如何才能成为跨物种的审美实践?艺术如何可以帮助我们成为真正的智人,拥有与地球万物相通的情感和道德?这些更深层次的问题有待探讨。 (1)、 译自 Will Steffen et al. “Planetary Boundaries: Guiding Human Development on a Changing Planet,” Science 347.6223 (13 Feb 2015), 1259855.(2)、 参见 Geoffrey West, Scale: The Universal Laws of Growth, Innovation, Sustainability, and the Pace of Life in Organisms, Cities, Economies, and Companies, Penguin, 2017. (3)、 参见 David Grinspoon, Earth in Human Hands: Shap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