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感受力分论坛析晶|作为教育的艺术&作为艺术的教育(上)

2023感受力分论坛析晶|作为教育的艺术&作为艺术的教育(上)

2023感受力论坛 参会嘉宾与工作组合影

2023年4月15日至16日,由中国美术学院跨媒体艺术学院主办的“感受力论坛2023:作为教育的艺术&作为艺术的教育”圆满举行。本次论坛设置了“重启跨媒体艺术的先锋性”与“科技艺术的文化语境”两个分主题,邀请了来自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央戏剧学院、中国戏曲学院、广州美术学院、四川美术学院、西安美术学院、湖北美术学院、鲁迅美术学院、天津美术学院、南京艺术学院、清华大学、同济大学、上海大学、华中师范大学、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哈尔滨工业大学等国内的艺术教育界同仁,以及国内外活跃的艺术家、策展人、机构从业者与媒体同仁,共同聚焦“作为教育的艺术&作为艺术的教育”问题,并对艺术/教育进行深度的“元思考”。本次论坛面对艺术/教育的新场域,通过具体的艺术创作与教学案例,交流媒体技术发展的前沿状况,热烈地探讨了工作过程中的新问题与新方法。

2023感受力论坛:

作为教育的艺术&作为艺术的教育

Sensitivity Forum,2023

时间:2023年4月15—16日

地点:中国美术学院南山校区

总策划:闵罕

组织委员会:闵罕、姚大钧、高世强、牟森、卢杰、黄孙权

主办:中国美术学院跨媒体艺术学院

闵  罕

跨媒体艺术学院副院长闵罕致开幕辞。她谈到,在艺术/教育中,我们想要强调的“创造性主体(创作主体)”,不仅是对知识语言、表达能力、技术反应力和艺术技艺的全面掌握,而是在自由探索下对当下感知力的敏锐捕获。感性知觉深深镶嵌在我们的生存当中,在经验性的过程里,当感官同所接受的信息与其他信息互联之后,通过思考、行动融入艺术实践,由创造性主体谱写成合奏曲。在这里,我们如何用感受力来完善自身实践的结果,丰满对可能世界的另类想象,变得至关重要。

除此之外,创作主体可能需要发明或发现贯穿网络中不同位置和不同历史地域间对话的协议;比如,发明构建和分享资源的协议,在结构中创造结构,在网络中建立网络的协议。他们必须达成一个灵活的机制,以分享一个连续的语义空间。当我们发现那些“协议”时,他们以不同的伦理效力和认知共鸣产生着作用。然后我们可以开始思考在网络互动或对话中作为规则、作为程序、作为元素的艺术实践。许多新的对话将必须打开,流动的方言将摩肩接踵地创造出全新的、网络化的混合语言。

在过去几年的创作与教学中,跨媒体艺术学院组成创作集体,努力赋予每个人以主体性,穿梭“迷因城市、骇进现实”,有着重游“山水”世界、溯望“世纪”的情怀,在“存在巨链”中演绎寓言一般的“行星三部曲”,或者以“全息书写”的方式虚构未来的科幻写作,经由“呼喊与细雨”后重温“演化论”的内涵,还有以对“近未来”的想象介入“可能生活”的塑造。他们揪心于全球化以来的“当代困境”,重访信息技术史上的“P2P”,以“时刻互惠的精神”展现“合作生活的瞬间”,再现东奔西突的“辅德里”浪潮与“红高粱”生命。他们持续探讨“作为媒体的艺术”和“作为艺术的媒体”,深入实践“作为教育的艺术”和“作为艺术的教育”,从无数个体的自由实践中,凝聚出一种互联、共生的创造力与感受力。

管怀宾

中国美术学院资深教授管怀宾主持主旨讲演环节。他谈到,随着信息传播和互联网技术的快速发展,传统的知识系统正在被割裂,而个体的判断和筛选能力则正在被替代,感受力的减弱和创造力的泛化成为新时代的征兆和担忧。针对这一问题,跨媒体艺术学院于2012、2016、2019年发起了三届“感受力论坛”,旨在重新激发和建设消失的感受力,并探讨其与身体、与外部世界、个体与社会、历史与当下之间的关系。

管怀宾认为,感受力的蒙启是为了寻找可能的起点,进而确立教与学以及创造的主体。我们注重对经典案例的阅读与评判,也研究前辈艺术中闪光的内容,并不等于我们拥有了法则与标准;它涉及到一个消化系统的建构问题,所以,重要的是建立在个人意义上的艺术史解读。这是他常常跟他的同僚还有跟他的学生交流的一个问题,它需要学生对发现与创造意义的追问成为某种自觉的行为和主动意识,师生共同分享经验的非逻辑性创造,以抵制来自外部或艺术界庸俗的价值取向与表象模式。其实,创造的意义在于我们对经验、经典质疑基础上的独创性,在于明确当下的现状与艺术家的个体立场。

推动当代艺术教育与创造性实践的动力,不只是经验,而是一种思想,是建立在思想深度上的问题意识和批判精神。媒体的实验性也是基于这种追问的前提下形成有效的技术开发和创造,重要的是强调当代艺术思想与实验的突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无论是个体感受力的锐化,还是当代艺术教育其内部普适性系统的建构,都是在短暂的、不确定性的前提下,建构有效的问题点,追问艺术的意义和形式创造的实验性氛围与情境。

主旨讲演节选

沈  林

中央戏剧学院教授沈林以《艺术改造我们的学习》为题发表主旨讲演,分享他对于艺术和教育的看法。他认为,独出机杼的艺术作品和理念,不是哲学观念的传声筒,虽然它们有时触及哲学所关注的问题,或曾对哲学问题发表过独到见解。我们更应该注意,艺术作为独特的认知形式,怎样以不同于经院哲学的方法,帮助我们认识世界。戏剧摩罗诗人对社会的敏锐观察、对历史的具有穿透力的反思、对未来的前瞻和预见,曾深深吸引了极端年代泰坦式的革命英雄、西比尔式的预言者、伏尔泰式的饱学之士。他们眼中这门艺术的旷世奇作在在发启蒙之先声、察衰变之征候,比如托洛斯基看韦德金德、梅林看霍普特曼、卢那察尔斯基看萧伯纳、卢卡契看斯特林堡、阿尔都塞看米兰小剧院、葛兰西看皮兰德娄。当代艺术史上,以创作改造我们的学习,助力社会革命的最好的榜样,当推十月革命初期的艺术家。他们不仅审视批判旧的生产关系、旧的伦理道德,张扬新世界、新人类的理想,而且以自己的艺术创作,参加到了推翻旧世界、创造新天地的奋斗之中。这使我们认识到:设计新的艺术形式有时也就是设计新的“人”,同时也在设计新的“仁”,新的人与人的关系、新的社会、新的“一切社会生产关系的总和”。今天的艺术创作和艺术设计应该是对人类更好未来的憧憬。种种或骇世惊俗、或振聋发聩、或刻意求新的艺术实践和思考,都从这样或那样的角度,以这种或那种方式,通过改造我们的学习,启发我们对另类未来、另类世界、另类生活的想象和展望。这或许可以作为对开头提及的柏拉图、亚里士多德通过艺术实现人的全面发展说(eudaimonia)的一个响应。

陈  侗

艺术家陈侗以《回归或开拓:中国画创作教学中的当代观念与实践》为题发表主旨讲演,他抛出了三个问题:传统的教学模式下,中国画应如何应对当代?第二,为什么存在中国画的知识体系?第三,什么是中国画的传统?他认为,中国画不需要过于担心传统教学模式对人才继承传统的影响,而应关注是否能够传递文化的核心和精神。一些中国画家在知识结构、面对的世界和追求的事物方面存在局限性,过于关注书画市场而远离当代社会。中国画应该从跨媒体、抽象水墨、行为艺术等方面进行探索和创新,与此相应的是教育制度也需要根据当代社会的复杂状况进行调整,同时更新对于“传统”的理解,去思考中国画在什么条件下对社会发生作用。传统不应该是一个形容词,而应该是一个名词。传统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中国画应该允许创新和变革,不仅仅局限于笔墨和传统技法的革新,而应更加注重精神内涵和时代表现形式的创新。中国画应该在教学体系和教学方法上进行改革,更灵活地应对这个状况复杂的当代世界。他还例举了一个连环画教学案例,分享教材结构,探讨如何培养学生用中国画的语言和形式展开当代艺术工作的能力。

胡介鸣

艺术家胡介鸣以《艺术教育是自我观照的现场》为题发表主旨讲演,分享自身作为艺术教育工作者的经验,围绕“自我观照”在教学中的应用进行总结。他提到“自我观照”是在他的创作实践中一直使用的一种方式,当他在创作中遇到问题时,他会回到自身寻找问题的根本原因。在三年疫情期间,由于教学变得非常特殊,他开始将自我观照引入到教学中,强调学生和老师都要从自身角度进行学习和教授。教学是一个信息交叉的现场,特别是在数字化时代的语境下,信息量大,交叉强度高,而艺术教学作为技能素养多维度的整合,需要不断循环的信息采集、想象、推演和体验。

黄孙权

跨媒体艺术学院网络社会研究所所长黄孙权以《跨媒体的终结?自然语言的阈限》为题发表主旨讲演,提出后数码技术终结了媒介历史,因为所有一切都可以成为数字,就这个意义来说计算机和电脑终结了一切,终结了历史,也终结了一切媒介的媒介。它同时破坏了三件事。第一,它破坏了整体性的记忆,人是记忆的产品,但在这个技术时代,人类的记忆不完全由人类控制,而是被技术所配置;第二,它破坏涌现无意识的力量;第三,它破坏没有因果的力量。人类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控制他们的技术对象,相反,我们正在适应技术自身的逻辑与要求。他强调了现代技术和人工智能的爆炸不仅仅是技术和商业系统的问题,也不单单涉及到文化和人文学科,直到机器出现后,我们通过一种非自然的形式语言与机器产生交互,使之对我们的意图产生理解,至此我们意识到自然语言的限制。自然语言的阈限或许会导致跨媒体的终结,但也可能是跨媒体的新生状态。“跨媒体”不是任何一种媒体,亦非一个媒介技术的翻阅者、游荡者、随意的使用者,而是媒介技术的“逃亡者”,人类必须逃亡才可以重生,因而才能在某种程度上超越自然语言的阈限。

杨北辰

研究者与策展人杨北辰以《与“非人”共同工作:如何在研究与展览中超越人类中心主义》为题作主旨讲演,他提出,世界主义和宇宙政治(cosmopolitics)是对人类中心主义的反思,强调了共同发展和变化的过程,将人和非人纳入宇宙政治的范畴,强调了自然和政治之间的相互渗透和纠缠。他提到三个可能的非人生态问题的方向。第一,媒介/技术物/宇宙技术媒介。他引用了学者许煜的概念,强调了多元本体的技术主义,即不同文化和群体共同体都可以生产出自己的宇宙技术(cosmotechnics),用以抵抗ChatGPT、马斯克等垄断性技术的统治。第二,元素/地质思想/基础设施。他指出这背后涵盖了人类史的思想,并强调媒介技术物和地质层面的深度连接。他认为从地质角度考虑媒介问题非常重要,因为现代媒介物如手机、电视、电脑、摄影机等都依赖于稀有金属,媒介物与地球的深度实践密切相关。第三,物种/生命形式/多物种民族志。他指出人类学在这一领域存在本体论转向的趋势。

邱信贤(Hsin-Hsien Chiu)

哈尔滨工业大学数字创新设计中心主任邱信贤以《人工智能语境下之新媒体设计创作》为题进行主旨讲演,从“数位与演化”“感知与意识”“艺术与本质”“圣域与恐境”四大方向,分享了自己长年关于艺术-科技领域的实践经验,以及当代社会对于人工智能的两种相互矛盾的态度,即“人工智能乌托邦情结”(AI-Topia)与“人工智能恐惧症”(AI-Phobia)。在他看来,艺术跟设计本身应该达成某种多学科之间的融合乃至人机融合,人工智能恰恰可以在艺术与设计中成为重要的参与者或者是合作者,他期待各位业界的实践者共同探索人工智能在艺术-设计领域中的可能性。

与谈节选

从左至右:孟尧、盛瑨、徐可、肖戈、武小川、李川、郑达、詹蕤、王帅

《画刊》杂志主编孟尧认为,今天的数字时代存在着一种感受力的拉扯,但感受力应该跳脱出此种虚拟和现实互博,回到肉身,回到真实的交流现场,教育也应如此。

南京艺术学院传媒学院副院长盛瑨也谈到媒介环境下教育如何进行的问题,他强调我们不应该只是把技术作为工具“融”进教育,而应该超越媒介概念,直指思想和人心,这才是最重要的。

上海书画出版社副总编辑徐可提出,即使艺术教育的方法越来越丰富,但核心仍然是感受力、创造力和想象力的训练,这种训练可以存在两个主要面向:面向传统,以及面向科技转化。

“凤凰艺术”联合创始人、全媒体总编辑肖戈从传媒的角度出发,提出传媒作为艺术教育的一种,也应受到重视。除此以外,她强调了以人为本,回到肉身,回到自我观照的艺术教育。

西安美术学院副院长武小川则强调,教育就是一种艺术,不能把教育作为一种工具和程序,而应把教育作为艺术本身。

四川美术学院实验艺术学院院长李川集中谈论了数字技术对传统艺术的挑战,提出在这样的时代条件下如何迎接技术变革,如何进行艺术规划的问题。

华中师范大学美术学院副院长郑达将科学性的学科知识视为基础,提出由此来建构艺术的行动主义,反思观者和技术之间的关系。

湖北美术学院动画与数字艺术学院副院长詹蕤针对今天的艺术教育提出了几个要点:一是反专业化,即不应该局限于某一专业领域;二是反自制,即应致力于与特定的非艺术群体对话;第三,应该超越文化产业,激励对边界的跨越,由此,感受力可以重新焕发。

天津美术学院实验艺术学院副院长王帅对于技术带来的知识焦虑的问题分享了自己的经验以及教学成果,以此作为案例,回应个体的想象力如何在科技共生的条件下进行超越的问题。 

4月15日下午

分论坛一:重启跨媒体艺术的先锋性

高世强

中国美院跨媒体艺术学院实验艺术系主任高世强教授主持该议题。高世强介绍了技术迭代下教育体系所要面对的挑战、普遍存在的焦虑以及教学中生发的反思。他指出,目前在我们中国美院,不只是跨媒体艺术学院,像创新学院、电影学院、设计学院、公共艺术学院等等好几个学院都有青年老师在研究跟科技艺术相关的领域。事实上我们似乎很难再弄出一个科技艺术学院或者科技艺术系来了,科技的变迁是我们每个人都要面对的问题。我面对着双重焦虑:一方面是我们对知识更新越来越频繁加速的不适应造成的焦虑。另一方面,反思当代艺术从1980年代到今天走过的这些道路,我们经历了几经疲惫跟再次出发,当代艺术在我们美术学院教育里已经变成无须质疑、无须焦虑的一块存在。但是,我们真正的基础是什么东西,真正的基本功是什么东西,这是我们尤其要重新思考的问题。

吴  穹

跨媒体艺术学院教师吴穹讲演的题目为《从图像到时间——基于造型的实验影像教学实践》。吴穹详细报告了实验艺术系在影像教学中的实践,并提出教学体系总体要回应两个关键的问题:1. 如何让考前班阶段就开始接受造型训练的同学们,从视觉思维或者从图象思维比较自然地过渡到时间艺术思维?2. 同学们的造型素养在学习影像的过程里应该起到什么样的作用或者意味着什么?基于这些思考,实验艺术系整体的课程分为时间影像和空间装置两条线索,最终汇集到空间影像创作。吴穹分别介绍了相关线索课程的教学内容、方法和要求,展示学生的课程成果,以此传递实验艺术系的教学经验。

与谈节选

从左到右:刘恪、赵莉、曹澍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新媒体艺术与设计学院副教授刘恪表达了无法找到一个合适的路径串联起艺术和其他专业之间学术壁垒的顾虑。

中国美院电影学院摄影系副教授赵莉认为,在媒介混合的背景之下,摄影或者影像的价值观和当下媒介混合的语境是分不开的,我们要通过实验的方法调用影像和其他学科的对话。

中国美院基础教学部教师曹澍认为美院的社会实践课非常有效,他还提炼出十年教学实践中很有效的一个视角——电子游戏,因为电子游戏的搭建过程包括电影、摄影、建筑,全方位的生产方式整合。

议题二:给瓦格纳一个当代舞台

牟  森

跨媒体艺术学院媒介展演系主任牟森主持该议题,他介绍了议题名称所蕴含的意义,以《第一性原理作为方法》报告为题,引出一种主导动机(leitmotif)的工作方法,以此出发介绍了媒介展演系“叙事工程”的课程内容。课程分为三个领域:展览、演出和影片放映。空间的和时间的两大面向,巨构、剧集的不同品类。教学内容主要有三部分:1. 形式转换,其中尤为重视媒介史课程,在其中转化出学生自己的形式语言。2. 整体和部分,也就是形式和内容如何达到高度统一。3. 人的坚持,洞察,强调对世界的意识上的把握。除此以外,牟森也指出,除了重视同学们的创作能力之外,也要有意培养相关的项目意识、项目管理能力和领导力以及课题能力。

朱朝晖

《读库》执行主编,跨媒体艺术学院“列岛·影像志”纪实摄影项目特邀教师朱朝晖的报告题目是《无限的清单——摄影诗史编辑模型》。朱朝晖首先介绍了尤金·史密斯和罗伯特·弗兰克的摄影创作。他认为可以通过统计数据和标签进行分析,从摄影艺术家的创作内容中抽象出一种共同的规律,最后形成最终的摄影模型。“列岛·影像志”作为该系常设的教学项目,就是这样的工作过程。这种摄影模型不仅是一个工具,也是一份无限的清单,以此对事物进行把握,其肌理自会浮现。

与谈节选

从左至右:张丹、李京键、马驰、刘佳婧(线上)

鲁迅美术学院实验艺术系主任张丹认为,最核心的是教给学生对世界和对自然的感知力,以及认知能力和独立的创造性。这涉及两种模式,认知和创新模式,相当于智能机器输入最简单的编程,而后让它自生长。

上海大学音乐学院教师李京键谈到瓦格纳的例子,认为他是全方位自主创作的一个人,从剧本、音乐、剧场到剧场里的舞台和座椅的角度都由他一个人完成,这种整体艺术可以最大化保证他个人艺术的理念和呈现的一种完美性。

广州美术学院雕塑与公共艺术学院副教授刘佳婧(线上)介绍了她尝试做的一些在地性课程。她相信这种文化交锋所带来的能量。

中国戏曲学院舞台美术系动画教研室主任马驰强调文化想象的重要性,因为跨媒介就是在建立一个文化生产和文化再生产之上的艺术方式。虽然元宇宙是热度话题,但其实人类的文化生活一直存在,李公佐的《南柯太守传》重新建构了时间中的时间,就是一种文化想象的方式,就是元宇宙。

议题三:策思想的展

卢  杰

中国美术学院当代艺术与社会思想研究所所长卢杰主持该议题,他简单介绍了当代艺术与社会思想研究所的历史,它曾经叫展示文化研究中心,2007年开始招生,到今天有16年了,它是全国最早的最完整最大规模的一个策展教学的基地,没有本科,只有硕士和博士生。今天科学技术迅猛发展、生活现实巨大转型,让我们很难传达价值观给下一代年轻人。不得不天天面对泛滥的研究型的艺术创作,我们怀疑又诟病。这时候,策展教学跟我们的创作实践教学的关系就显得非常重要和必然。他提到,近期浙江省群艺馆正联系当代艺术与社会思想研究所为120个县市文化馆馆长做一个策展工作坊,这是一个非常充满着可能性的社会定件。我们今天有必要来思考,面对这样一个每村每乡都有的文化空间,应该怎么动员我们的创作者、研究者、教育者,重新理解他们的知识与思想有在地生命经验的关系。

刘  畑

中国美术学院展示文化研究中心副主任刘畑以《前沿与前卫》为题,将视角由“艺”字被湮没的古义“种植”展开。刘畑援引了《孟子》中的“树艺五谷,五谷熟,而民人育”,指出伴随谷物的栽培,百姓得到了双重的“育”(养育、教育),并从西文的culture追溯其拉丁词源的“耕种”意涵,提醒culture也具有强烈的“agriculture”即“农业/种植业”的特性,通过中西历史文化的视野将“艺术”“教育”和“耕种”关联在一起。进而,由“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拔苗助长”等成语,指出其中渗透着的对教育的速度与时间恒定性的理解。他提出,我们或许可以重新思考何谓“时基艺术”(Time-Base Art),并由此分析两种时间及其相应的发展方式。第一种为连续时间、加速时间,与诞生于哲学-科学的发展方式,这一方式被刘畑总结为前沿(cutting-edge),它是一种掘进式的、“削边”式的、连续、递进的表达。它服从于推理和计算的连续统一,其极限就是数学,而所有科学的成立都来自于它是否可以被数学化。第二种则是在时间内部形成一种非时间性的存在、一种分裂和中断的“节奏时间”(rhythm time),其方法是前卫(avant-garde)式的:一种断裂、飞跃、一步到位、事件性的,甚至是奇点式的状态。

与谈节选

从左至右:张春艳、许潇笑、李镇、林书传

中国艺术研究院摄影与数字艺术研究所副所长、副研究员李镇认为,无论是教育、策展还是媒体艺术的创作和研究,其共同点在于它们都是语境的提供者。他同时指出学院和江湖的关系是过去二十年中国新艺术教育面临的主要问题,并分享了“中国新媒体艺术教育20年”项目的六个原则。

中国美术学院中国国际设计博物馆副馆长张春艳认为现在“前沿”这一名词的期限变得越来越短,但是“前卫”的生命力却历久弥新。Avant-Garde有两个翻译,一为先锋派,二为前卫派。她认为“前卫”能够体现出一种防卫性、对抗性的焦虑,但先锋派则是把世界作为一种方法。

杭州博物馆副馆长许潇笑从博物馆的角度切入,认为博物馆作为一种公众文化需要剔除人们过去的刻板印象,并能够和艺术教育以及新媒体发生更有机的对话,她希望博物馆不仅仅停留在狭义教学的教育,甚至跳脱出教育,让更多的公众对历史产生更为鲜活的感受力。

南京艺术学院美术馆副馆长林书传则就理论话语、学院建制等话题分享了一些心得体会。

议题四:媒体行动与艺术时刻

中国美术学院资深教授管怀宾主持此议题。

唐克扬

清华大学未来实验室的首席研究员唐克扬以《论跨媒体艺术如何当然、必要和可能》为题发表讲演。他认为认知不存在降维的问题,任何认知活动都是跨媒体的,只因人们生活在一个真实的空间里,具有随时随地性;艺术和设计这两件事也越来越难以分辨彼此。人们很多时候把高科技误认为是高智能,人们常常期许的其实是一种高智能的艺术思维,而非高科技思维。而就创造力来说,其实很少有东西是纯粹原创的,须有很多的思考来源汇集起来,才可以产生创造性。随后,他结合自己在设计实践中的一些案例,探讨了跨媒体艺术的当然性、必要性以及可能性。

与谈节选

从左至右:刘姝铭、胡佳艺、黄小捷

天津美术学院实验艺术学院移动媒体艺术系主任刘姝铭结合了自身的教学经验,就面对科技同频,媒体艺术教育何如的问题,她认为可以从艺术的内与外、媒体艺术教育与技术的关系、多元课堂这三个角度去理解媒体艺术的创作。

广州美术学院跨媒体艺术学院副教授黄小捷从自身的工作经历出发,对当下的资本、直播、AI等议题进行剖析和解读。

四川美术学院教师胡佳艺则就自身的行动经验、创作时刻和教学体会进行了分享。

圆桌讨论节选

中国美术学院跨媒体艺术学院副教授、本次论坛的执行策划人唐晓林应主持人管怀宾教授邀请作简短讲演。她将艺术的“先锋性”上溯到达达主义艺术运动,提及达达艺术家以“运动”来定位自己的艺术工作,它不是流派,也不是风格。达达艺术家对当时摄影、电影等新的技术与媒体条件有着非常敏锐的体察,针对宇宙探索、对人机结合等等领域也有非常有意思的创作。他们的艺术一边深受这些新技术、新领域的影响,同时,他们也用艺术塑造着这些技术的开发、媒体的发展、领域的拓展,用艺术制造不同媒体之间的激荡,让他们分别变化新生。达达主义者们并不因循当时的主流文艺倾向,而是在历史交叉时刻,开创出关切时代大命题的新的思想主流、文艺主流,从而深刻影响整个20世纪的艺术史,以及历史。达达艺术家就是最早的跨媒体艺术家,他们就拥有意义饱满的先锋性。

今天,世界格局的变化,科学技术的突变,信息—技术—资本—权力共同构筑的全球治理体系,让我们的境遇变得更加复杂,我们要梳理历史脉络,找到发言位置,辨析问题意识变得更加艰难。要想成为思想的主体、诗性的主体、情义饱满的主体,就更加需要我们奋起争取。达达艺术家勇于接续尼采高呼的“重估一切价值”,今天我们有必要如艺术家陈界仁所说,相信“一切价值都是斗争出来的”。

张春艳则从焦虑讲起,她认为很多焦虑是脱离历史情景的焦虑,这会遮蔽当下急需解决的真问题。她提醒,很多焦虑来自老师的个人焦虑,而忘记了问问学生的感受,这些100年前先锋派曾做过、关心过的事。

曹澍希望能将创作作品时候的放松状态真实地传达给学生,他认为调动学生最开心的创作状态是最为重要的。

杨北辰认为“前卫”是一个十分关键的命题,他认为当下很难去想象一个右翼的前卫艺术家,而对于前卫艺术运动的批判往往也来自右翼,他们通常说前卫艺术运动没有记忆,不承认之前的历史,也不承认未来,只注重当下。

刘畑则回应此前张春艳的讨论,关于Avant-Garde的翻译,除了先锋与前卫之外,还可以有两种解释,就是“新潮”以及“时尚”,前者是“弄潮儿”的状态,后者假设了一种连续和循环。

卢杰回应认为,当老师面临的巨大挑战是,跨媒体艺术该如何面对种族主义这类当前的真问题,以及如何调动同学的身心,当真地面对今天文化语境中的真问题。

黄孙权援引了法国美学理论家朗西埃的说法,要做一个无知的教师,认为从学生身上学习,就是一种“无知”的教师精神,这是所有做教育者应该要思考的事情。

沈林认为,人们以为自己现在身处的是一个岁月静好的时代,大家不关心大题目,且过于关注眼前。沈林对此提醒说,要不时思量大家拿在手里的工具,它到底是一个表达的工具,还是阻断了人们的表达。因为一个新的工具不仅可以有所示,也可以有所遮蔽。他提醒我们思考,人们是不是用了新的手段掩盖了自己思想的贫乏和对生活切实的感受?